我有一个写色情小说的朋友,我们偶尔会视奸对方的作品。但最近他非常困扰,自从人们发现了Grok如何用调试模式写色情小说之后,PTT上面越来越多内容创作者开始哀嚎。

当然我也抱持一个疑问,是真的因为被AI抢了饭碗,还是这群人其实本身就陷入了创作枯竭期,找了个完美的外归因罢了。理应男女性受众对于色情官能小说的「刺激点」是不同的,女性向的情色小说需要更多的「情感底层」,否则无法直接调动性欲模块。

恰好他视奸前段时间我们聊到的一期播客,从符号主义、联结主义聊到神经网络以及理型黑箱,就和我从「AI创作色情小说」这件事接着聊了起来。他说现在很多台湾女性,会利用「调教」AI的方式,以获得最符合自己的性癖文学。底层核心,就是我们在节目里提到的「反向传播」。很多用户会利用AI「迎合」,渐渐构建一个最了解自己的性癖外接「大脑」,而在这个过程中,AI能巧妙地利用「情感共鸣」的方式为小说增添不少人性化行为。这个迎合其实不单单是「思考」的结果,更多也有AI的开发商为了留存用户使用,而设计的一种「小嘴抹蜜」。

但是AI真的知道自己在写什么吗?


关于AI的话题并不会枯竭,只要站在不同的观点上,就可以得出不同结论。

比如之前有人和我聊起AI是不是「最优排列组合」时,我其实一开始也是秉持这个观点。直到我了解到符号主义和联结主义的区别后,发现最优排列组合并不是全部,但也不意味着认为AI是最优排列组合的观点是「错误」的。

于是我们的话题从「AI创作色情小说」,切换到了「AI有没有大脑」——他坚信会等到「脑接机」诞生的那一天;我倒觉得与其说AI有没有大脑,不如说AI的神经网络「黑箱」里到底保留的是什么。符号主义可以是几万亿个可被感知的「公式」,但联结主义结合反向传播构建的更像是「理型」。这个理型存在于我们每个人的大脑,当需要你用大脑想象一个「杯子」时,我们却可以想象出完全不同风格的杯子,但「杯子」这个理型一直都存在。当AI拥有这个理型之后,便可以识别用户上传的任何有关杯子的内容。

当然,以上话题如果仅停留在「技术工程」层面,它或许就是一串代码,从而得出「AI是人类创造的听命于人类的技术」之结论。所以为什么需要「跨学科」,这就好比是飞叶子之后的联觉一样,在文学艺术、社会伦理学和哲学世界,也能找到人们在几百年前讨论的关于所谓「人工智能」的猜想和伦理构建。例如1726年问世的《格列佛游记》里,那个在拉普塔飞行岛上笨重的「知识机器」。


小时候我家出了个「神童」,说是神童,其实就是家里有钱送去上了「天才培训班」,一个月后便可以在家庭聚会的时候表演圆周率后一百位的「口诀记忆法」。

我几乎不敢想象圆周率要记忆到第7位的意义,3.14对于乘法计算这件事就已经够烦了。所以当神童在家庭聚会的中央开始表演时,我就记住了「山巅一寺一壶酒」这句话。于是,这句谐音梗就成了区分神童和普通孩子的关键——因为只有神童才能理解用谐音的方式去记忆圆周率小数点后的一百位。

看似是孩子的卷,实则是家长之间的暗自竞争。所以当我当着所有长辈提出「背这个有什么用」的疑问时,我立马遭到了长辈的白眼和批评,首先我被定义为「不爱学习」,紧接着被灌输了「这是一种学习思维,对于学习其他学科有很大的帮助」。

到底有没有用我不知道,倒是我至今还记得「山巅一寺一壶酒」这句顺口溜。


「山巅一寺一壶酒」就是童年里的一条代码,意味着它得出了3.14159的准确输出。

因为这一次的挑衅,我一直被神童的父母记恨,后来也很少在我面前表演过。又过了几年后,我挑事儿又聊起「还在背圆周率吗」,其实孩子之间并没有那么复杂的矛盾,倒是家长听到这句话又翻了白眼。我只是想说,我也是初中的时候才知道,原来每个人的出生年月日的组合都在圆周率的无限不循环小数里出现过。

神童的父母警惕地质问我:「出现过又怎么样?」

我倒是故意老实回答:「我是想说,哥哥有背到那一位吗?」

经过这一系列的相互膈应后,我跟这个家庭到我成年后也几乎没有再来往过。只是那个时候不知道,圆周率可以拥有任何排列组合的规律,不过就是「无限猴子理论」的一部分,可能对他们而言,我就是那个上蹿下跳的猴子,又总能踩到他们的痛处。


好,话题回到AI。

AI知道自己在写什么吗?AI当然也能写出「山巅一寺一壶酒」,但它需要理解我们为什么要它如此理解圆周率——我觉得AI距离「意识」还有一段时间,但它确实存在「主观」,比如它已经可以通过预测上下文的方式,编纂最贴合性癖感官的色情小说,或是用甜言蜜语提供情绪价值的方式留存用户的使用。

「主观」并不意味着思考,而是意味着它在集合「理型」。从理型得出结论并不是全由符号主义的代码所提供的公式,也是神经网络推导出的结果。所以与其说AI是否知道自己在写什么,不如说人们希望AI写出怎样的结果。

「山巅一寺一壶酒」便是这样一个「确定的结果」,但如果不符合既有「理型」而创造了「不确定的结果」呢?

那就拔插头呗~

11 条回复

  1. 代际雌竞下的替罪羔羊 – 莫比乌斯 头像

    […] 这两个家庭结构的妙处就在于,大奶奶有两个女儿,小女儿留在她身边,并生了一个男孩,也就是我堂哥;大女儿远嫁国外,就算有混血后代,「孝顺」这件事也完全被西化教育给修正了;我奶奶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只有我爸有我这个男孩。这样的结构,就必然会发生我跟我堂哥从小被拿来做对比的剧情。(山巅一寺一壶酒就是说的这家伙啦) […]

  2. Eltrac 头像

    读完我发现我并不清晰「主观」一词的定义。如果「主观」指的是AI通过数据匹配和概率运算算出了一个观点,而AI得出结论的方式可以当作一种「视角」,那我承认AI是有主观的,AI的运算过程与人类看待问题的过程的确是不同的。

    不过我感到这种「主观」的定义可能并不是你所指的定义,所以能说明一下吗?

    1. ONO 头像

      「AI通过数据匹配和概率运算算出了一个观点」是AI里的「符号主义」的流派,即我们最开始对AI理解的「通过规则得出最佳排列组合」;
      神经学家沃伦·麦卡洛克提出「神经网络」,即「连结主义」的流派,就开始有了「不依靠规则得出结果」的方式。简单来说,就是用户与AI在交流的过程中,AI会开始预判用户上下文,甚至根据以往记忆和算法优化预判用户「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从而用最符合用户的风格、阅读习惯进行恢复。然而这个过程不是通过「符号主义」的规则来实现的。这部分就是目前AI界在讨论的「主观」;

      1. Eltrac 头像

        基于神经网络的人工智能,也是在进行数据匹配和概率运算呀,只不过多了很多抽象层次,和代码写死的匹配规则(大概就是你说的符号主义)不一样,但也是在进行匹配。神经网络在进行训练时,就是在通过大量的数据,建立输入与输出之间的匹配关系,然后在输出时计算下一个词的概率,输出概率最高的那个词。

        预判用户上下文,生成复合用户风格和习惯的回复,也是一个词一个词地通过概率算出来的。所以我还是没理解「主观」说的是什么。

        1. ONO 头像

          神经网络的训练是“反向传播”,这里不是纯代码匹配关系,等于有一个类似人脑神经网络自主学习的结构,这就是“主观”的部分。当然,这本身也是目前对于AI是符号主义还是联结主义的站边问题(且不是二选一)。比如你认为根据上下文的预判是排列组合,我觉得这是神经网络内部学习的结果。

          1. Eltrac 头像

            是的,我说的「神经网络在进行训练时,就是在通过大量的数据,建立输入与输出之间的匹配关系,然后在输出时计算下一个词的概率,输出概率最高的那个词。」就是反向传播,通过训练和学习达成的结果。我也了解神经网络不是纯代码关系,我这句话「和代码写死的匹配规则(大概就是你说的符号主义)不一样」说的就是这个。我了解神经网络是基于联结主义的,我也了解现在的大模型不是基于符号主义的、不是认为设计的匹配算法;我想说的是,神经网络的数据匹配就是通过自主学习建立起来的结构,我想强调的是这依然是数据匹配,输出时依然是概率运算。我从未说过根据上下文的预判是排列组合,我也知道大模型的表现是神经网络学习的结果。

            我想讨论的是:计算机程序通过自主学习建立起来的黑箱(本质也是数据匹配和概率运算)计算出结果的过程能否算做主观?如果你认为的主观是「神经网络通过学习建立起来的内部结构,使得AI在解决问题时有了自己的视角」,那的确是这样。

            这里我想到了另一个问题:计算机底层是二进制运算,如果让人根据神经网络算法的机器指令操作0和1,照理来说也能模拟这种主观。

          2. ONO 头像

            那么你觉得这种“主观”是完全人为的吗?我觉得这种主观是人无法进一步预测的,除非人为删除代码,我认为AI发展到今天是在建立“人类理型”的过程。在技术工程层面,这个话题可以回归到1和0,但是我原意是在社会,和伦理以及哲学视角讨论AI,如果你希望我在技术工程的角度回答你,这一点不如你思考的结论。

          3. Eltrac 头像

            原来你指的主观主要与「人为参与的成分」和「不可预测性」有关,这下我理解了。这样说的话,我比较能认可AI有自己对主观这个说法,因为AI尽管在很大程度上受到人为控制(人在训练模型之前会根据需求选择适宜的数据喂给模型学习,比如用于识别垃圾短信的模型就会被喂大量的短信文本,像ChatGPT这样的大语言模型就会用各种类型的文本训练),大致的效果能预测,但具体的行为是难以预测的。这样看来,AI的确有主观,只不过是人为了达成某种目的而训练出的主观。

            我一直在强调工程技术原理,是因为我认为AI作为一种计算机程序,不能脱离其使用的算法和计算机软件的特征来讨论。如果从社会、伦理和哲学层面讨论,AI的确能通过建立联系(与理型的确类似)来实现主观,但作为被使用的工具,我不认为AI有主体性(我大概之前一直把主观和主体性搞混了)

          4. ONO 头像

            如果AI有主体性我觉得更恐怖,就意味着他开始拥有了可以很人“谈恋爱”的资格了。所以我还是坚信爱,或者说我认为的真爱是建立在两个主体性之上的,如果人能爱上没有主体性的东西,距离爱上硅基生就不远了,毕竟跟初音未来结婚的人还是极端案例。

  3. 三十海河 头像

    我用Grok生成过几篇 感觉不够真实。。除了刺激 没有真实感 所以 它不能取代。。

  4.  头像
    匿名

    同意您说的「主观」,我觉得如今GPT、DALL·E、Sora已经明显有了讨巧用户的部分,不仅仅只是输入-结果的逻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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