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2023年新年之前


写下这个题目的时候,意味着又一年结束了。

今年的时间,过得更加地诡异和不觉察。但又刚好在2022年1月1日开始了新一轮的「五百日写作计划」,所以看着整整300多篇每天发布的文章,又确实觉得今年是按照时间的规则过完了一轮。

因为每天都在写作,真到了要提笔写《写在2023年新年之前》时,又没啥特别想说的。那些过往的故事,也都藏在了每日写作之中了,就算有什么一定要留到此时此刻的灵感,也早就失去了当时打算写下他们的那些激情和乐趣。

去年的《写在2022年新年之前》,是将字拆成支离破碎的偏旁部首,今年还是回归到了词组。经过一年的每日写作,无论是大脑还是对文字的敏感度都恢复到了此前的状态,它们不再是过去那些支离破碎的、无法串联起来的意识流。


1月18日,重庆的早春就来了,今年的五百日写作是从一个循环开始的,从前年春天入住的温泉酒店开始,然后循环着下一个故事的开始。

01|陌生人

2022年,可能会说得更少,类似这样的感悟就算有,大概也不会再写在网上。取而代之的,应该是把这些冷嘲热讽藏在不同的故事里,把它们打磨成更锋利的锐刀。因为说不定有一天,同样招数的铁拳,终究也会砸在我的头上。

——《写在2022年新年之前》

很显然,我2022年不仅没有闭嘴,甚至还是说了更多「不该说」的话。当然也惹到了一些人,否则我的博客也不会在之前某一天被人DDoS。细数起来,从小到大被我言语羞辱的人已经数不过来。不是因为我总是写那些言辞尖锐的东西,而是总有人喜欢对号入座。

不过,这并不是我生活的全部。文字所反映的人和现实的我是相互割裂的——以至于我觉得他是一个「陌生人」。

如果真的我还是只能写出五年前的东西,我大概也不会想要继续写下去——因为他太过熟悉,以至于他不会给我任何惊喜。而现在的自己,连我都操控不了他的想象力和处事角度,这便成了写作的乐趣所在。

在建立这个博客之初基本上没有收到「相信」的声音,因为没人会相信一个人可以坚持五百天每天都写「没人看」的内容。而唯一一个「相信」我可以的,是我的妻子——因为她经历过我上一轮五百日写作计划,所以她对「可能性」本身不会有任何怀疑。

只不过,我对自己倒是一直很怀疑,总觉得说不定第二天就懒得再写。所以少了那种「坚持的证明」之后,反而更容易被坚持下来。人们不会优先去相信一个陌生人会完成自己无法完成的事情,结果往往当陌生人完成那些不可能之后——他就真的成为了某种意义上的「陌生人」,因为你更加不可能了解他的真实想法和坚持下来的原因。

这便是这一轮五百日写作计划最重要的课题——我30岁之后的灵感,对我来说更像是一个「陌生人」,他在坚持着完成一个我自己都有所怀疑的坚持,直到他从我熟悉的世界里,找到那些未曾发现的乐趣。


2月,接回了家里的第三只猫,一眨眼现在小崽子也长大了(也被噶蛋了)。

02|时间戳

每一周,我会有一个固定的「节目」,是看看「中国哭墙」的整合内容。每一周,会有人整理已故医生李文亮之博客的留言区新增内容。上面是与李文亮素未谋面的网友,在这里的各种留言。

有喜悦、有抱怨、有话家常、有详尽地汇报着李文亮离世之后的世界还在发生怎样离谱的事情。每一周,每一轮的留言被记录下来,被戳上一周的时间戳,意味着又一周过去了、又一周人和事开始或结束。

总有一天,这个「中国哭墙」会被拆除,而这些文字被永远记录了时间戳的历史,或许它们可以被篡改,但那些情绪不会被忘记和抹除。

我的小说里留了一个悬而未决的「bug」,在完全由潜意识和意识操控的未来,为什么人们还会使用「签名」作为最后的「保险手段」。这个疑问在《签名》里得到了解答——签名的意义在于无法篡改真伪的「时间戳」。

濒死前在遗书上写下的最后签名,拥有着无法抗辩的权利。证明一个人用最后的理智承诺了他的死亡和死亡之后的利益分配——而就是这个签名,却在之后被所有人怀疑,怀疑它不是在当事人最清醒的时刻写下。我见过太多这种遗产之争的故事,就算那个签名是在所有人的目睹之下由当事人签署,他们都有自己的怀疑——而那个签名又必须是最后的「保险」。

今年完成的文章,对我来说也是一种「时间戳」,它无法再回过头去修改发布时间。里面的内容和思考再下一个周期又会完全不同,像是几个人在这里争吵和自我悖驳一样。唯独那些时间戳,是完全无法被更改的,指向了一个再也回不去的自己,在那个时候留给未来的预言或是遗言。


4月,猎户座与大犬座

03|情绪阀

2021年的那场大病,留下了很多暂时还无法被解决的问题——比如情绪化。

我过去并不是个善于表达情绪的人,所以我会把很多情绪藏在自己的文字之中。那场大病之后,我越来越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不是那种歇斯底里,而是无法隐瞒这些情绪的存在,必须让它以最原始的方式呈现。

我会因为一场噩梦醒来,抱着妻子痛哭流涕很久。当这种情绪被发泄完毕后,我又会回归到正常的状态。这些情绪的释放并不会对我的生活造成困扰,因为它不是随时随地出现,而是有一个可以供我调节的阀门,当我的情绪到达一定的水平线时,我可以通过打开那个情绪阀让自己得到情绪上的释放。

这个经历很微妙,或许就是一种正常的男性生理现象,当进入中年之后荷尔蒙逐渐降低,从而出现奇怪的「中年情绪危机」;也有可能是一种缺失功能的补全,因为我过去是个从来不会正确表达自己情绪的人,我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精力去关注别人的情绪变化。

这个情绪阀完全由我所控,我可以选择继续隐瞒这些情绪,让它们在我的身体里变成另一股无法受控的力量。但我选择了释放它们,那场大病让我意识到,那些还来不及说出来的话,真的就会因为我的沉默而再也说不出来。


11月,今年就在这逼疫情封控中结束了。结果三年了,最后荒唐收场,人们都开始怀疑自己,这三年我们到底是为了什么?

04|三件事

王伟忠说过这样一句话,年纪越大就有三种事情越来越多:自然发生的、别人找自己帮忙的和自己想做的。

自然发生的,就是身体给予的反馈,比如筋骨因为缺钙而反馈出来的生理现象。别人找自己的事,是那些他们必须要借由你的经验和认知帮他们提供的帮助和建议。当然,在这些事情以外,自己想做的事也会越来越多,但会发现它们如果没有被排列出轻重缓急,就会乱成一团,以至于什么都做不了。

很有趣的是,今年有几个在博客后台和我联系的人成为了朋友,一些人甚至还把我当成了「经验贩卖」的商贩,一些职场、情感问题甚至会给我邮件留言寻求帮助。我倒是非常欣然地接受了这个人设,看着几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向我真诚地提问时,我才意识到这或许就是一种「年龄差带来的信息差优势」。

前段时间,我问父母明年有什么打算,想去哪里旅游之类的。他们先是说不知道,明年的事要明年才能决定。但过几天,他们又陆陆续续给我发来很多「资料」,表示他们正打算去这些地方玩玩。

虽然嘴上口口声声说自己没有计划好,但实际上想去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很多。我给他们的建议是「想去就去做」,但他们并不觉得这是建议,而是一种「诅咒」——因为他们的话题最后又回到了「现在只觉得健康才是最重要的,能走哪里再说再说」。

中国人总会给自己背负一种「诅咒」,这种诅咒像是对某种「奢望」的自然对冲。「我想要出去旅游」,便会开始用「我明年会很忙」来做好预防,就算自己没有出门,也可以自我说服。降低预期,然后将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都当作是一种意外的奢望,这样就不会有过多的失望。

而三件事,是自己给自己关于衰老的诅咒:自然发生的事越来越多、别人找自己帮忙的事越来越多和自己想做的事只能越来越少。


今年不能算是「总结」,是在这一年里不同时间里,留给自己四个本应该在年底解答的课题。结果这四个课题不仅没有找到答案,反而变成了一个需要更长时间才能得出确切答案的「自我实验」。

那就把这四个问题留给明年的自己:

  • 觉得自己创作的文字越来越陌生,那他到底是谁?
  • 既往的时间戳和未来的某个节点思考完全相悖时,应该如何处理?
  • 这些不再被自己刻意隐瞒的情绪是否可以翻译成一部全新的小说?
  • 到底什么才是真正意义上欣然接受自己年纪的增加?

淦!又被偷走了一年啊!

我他妈知道了,为什么今年总觉得没有留下太多记忆,因为今年一大半的时间都被疫情耽误了,去你妈的!


最后,还是老规矩: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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