配额


△ 159|配额

我一直有一个奇怪的思考,就是关于一个人的某一个行为是否真的有「配额」。

简单来说,就好比一个人这辈子只允许爱上七个人,当他年少轻狂的时候,就轰轰烈烈地谈了七次不痛不痒「三不原则」的恋爱。结果人到中年还是孤身一人,他倒是看淡了一切。因为他消耗了七次「配额」所以最后注定孤独。

这种类似计划经济的设定,必然会导致一种可能性出现——黑市。当一个人消耗完某种「配额」之后,就可以通过黑市换取到原本不属于他们的「配额」。而这些「配额」本身又是那些原本认为自己用不上的,或者金钱比它们更重要的人所贩卖的。

之所以会有这个奇怪的想法,是因为我想起了小时候跟很多中国式传统家庭一样会经历的事情——被表扬。有很多中国父母本身是不太爱「奖励」自己孩子的,因为他们认为这里面有一个微妙的但是无法被计算成公式的「配额」——如果对一个孩子的奖励太多,那就势必会导致这个孩子出现骄奢放纵的情况。也就是说,他们手里握着一定「配额」的奖励,在非必要的时候并不需要对孩子说出口,否则就会让孩子觉得被表扬和鼓励来得太容易了,反而失去了下一次更高一层努力和成就的动力。

说实话,这件事本身充满了讽刺的逻辑错误,但它就如此微妙地成为了诸多中国式家庭所面临的核心问题。

童年第一次得知「猫有九条命」的时候,我也有过「配额」的思考。它们是不是真的有九次生命,因为家里的猫坠楼过一次,但是过几天就一瘸一拐地回来了,再过段时间就跟没事一样活蹦乱跳起来。它消耗了一次「配额」,但问题在于它不再去记忆那些关于死亡的恐惧。没过多久它又在窗台上做着危险的试探,直到再一次坠楼,它便再也没有出现过。

「配额」越少,是否就意味着人们更珍惜它的存在。比如死亡,至少每个人都只有一次「配额」可以被消耗。那些索性差点消耗,又被拉回现实的人,理应应该更珍惜自己的生命。但「死」过一次,反而变本加厉的人也大有人在。像是盗窃得手的第一次后,没有人会抗拒它的第二次诱惑,甚至会因为第一次的「成功」,而重新做出一次计算:将第二次所有的危险性都重新计算,促成他的第二次达成。

因为小时候很皮,经常被老师罚抄写,比如抄写100遍「上课不准讲话」。其实我并不抵触这种「机械化」的事情,我甚至会从这样的罚抄里面找到乐趣,比如先从2的倍数开始抄写,然后是3的倍数去补全2之倍数无法覆盖的,接着是5的倍数……虽然那个时候还没有学到「质数」,但我似乎已经弄明白了1到100里的乐趣——那些无法被任何数字除尽的「质数」,我会把他们从数字里找出来,作为最后抄写的部分,它们就是倍数以外的「配额」,每发现一个,就意味着我距离100遍的罚抄又接近成功了一点。

结果罚抄也没用了,老师就改了一个「规则」,让我一周之内可以有五次犯错的「配额」,否则就要再一次通知家长。一周五次,就意味着每天可以一次;当然还有一种规则,是老师自己没有预先想到的——我在周五一天之内把五次都消耗了。在「配额」没有使用规则的时候,它又变成了另一种「特权」——当然了,这就不是我的问题了,这是设计规则的老师自己太过自信,认为「配额」是一种约束,结果没想到在我这里是一种漏洞。

按道理来说,成年人至少要比小孩子「聪明」更多,他们在设定「配额」的时候也应该会想到漏洞,但似乎成年人在所有的「配额」游戏里,有了更多的「归零环节」。

最简单的,也是最常见的例子:一个女人为丈夫设定了三次出轨的「配额」,她认为丈夫只要事不过三,都还是爱自己的。结果没想到丈夫果然出轨到了第四次,男人下跪表达了自己的歉意,并表示自己会改,因为他还爱着女人——结果女人和男人的「配额」归零,又从0开始重新计算。男人也会重新解读这个「配额」,和同一个情妇出轨三次是不是应该只算作一次呢?

「配额」的两端:一个把自己当傻逼;一个理所当然把傻逼不当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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